陈明礼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,就看见陈水宁跪下身去,毫不停歇的连着打出了三个卦。
“圣、阴、阳。”
又是一副合同卦。
陈明礼蹙起眉看着缓缓起身,就要把卦杯放到案上的陈水宁,目光一滞——说实在的,这陈大娘要卦也太容易了些。
只是,如果这陈大娘每次要来卦的代价都是圣杯需要重新开光……陈明礼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说法在。
可问及阿兄,阿兄陈明家也不过是一笑,要自己去换了偏殿的卦杯来。
陈水宁站起身,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,朝着陈明家和陈明礼点点头:“多谢二位,今夜之事若是有人问起,还望……”
“自然。”陈明家又应下了。
月光下,玄恩宫正殿上的飞檐像是月宫里的桂树,又好像是片片祥云。陈水宁的步子比来时更轻盈了,随着陈家两兄弟的牵引,走到来时的后门。
“平日常来。”陈明家将人送出门,笑着点点头,似乎是认可了陈水宁这“神仙梦传”的身份。
“多谢。”
“不必这般客气。”
短暂的寒暄,陈水宁踏上了来时的小路,陈明家则回过身来,重新走回大殿。
“阿哥,这么晚了,你还有事要做?”陈明礼觉得阿兄这几天似乎一直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,见状快走几步跟上了后者的步伐。
“阿哥,你同我说说,这几天你怎么怪怪的,好像总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似的……”
陈明家忙着去验证自己的猜测,只留下一句:“改日我再同你说。”便又匆匆的朝着正殿疾行。
“你若是好奇便跟上来。”
自己这个弟弟,好奇心一点不比小孩子轻,陈明家叹了口气,放缓了步子。
“圣。”
“阿哥,你是在问……”被面对着神像的阿兄瞥了一眼,陈明礼又不说话了。
“圣。”
“笑。”
“果然如此。”陈明家脸上的笑意比上一次进殿凑巧听见小徒弟那句话时更甚。
“果然是怎样?”亏是大殿里没有那么亮,不然看过去,陈明礼现在的表情比哭丧都差不多,“不会是这圣杯又不准了罢?”
这陈大娘,也不是有什么本事,用一次这圣杯居然就不准了!
“无事,明日把正殿的卦杯重新处理好就是了。”有些事解释起来,陈明家需要一些心理准备,也需要准备好一套不会伤害到弟弟的说辞。
“这偏殿的卦杯是准的。”
“另外,这陈水宁是真有本事的,你今日看着她做科,应当心中也有数。”
“哦,好的阿哥。”事情发展的太快了,陈明礼到此时还有些摸不到头脑。
不过阿兄的本事是父亲带出来的,自己这一身本事又是阿兄教出来的,既然阿兄都认可了这陈大娘,那么自己只要听就是了!
雨在后半夜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,忙了这前半夜,陈水宁起身时,便看见沈氏已经在院子剥着春笋外的笋衣,太阳也已经高悬。
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陈水宁点点头,目光看向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陈水月。
走到院子里来,陈水宁蹲下身来帮沈氏剥笋。不知干了多久,眼睛被汗水遮到,抬起胳膊沾掉的同时,陈水宁的目光便看向村子后面那片长满了竹子的丘陵。
“那些聘礼……”
“我不打算收。”沈氏接过了陈水宁的话,“等林家人来了,便让他们抬走。”
“给阿月买药的那部分,我同林家人说明,改日给他们补上。”
陈水宁放下手中的笋,定定的看向沈氏:“阿月买药还需要钱罢?”
“嗯……”陈水月还在娘胎里时,沈氏受了惊,险些流产。难得保住了,陈水月的身子却一直很弱。
一个月里病三次都算是少的。渐渐也耗空了沈氏……
“留下聘礼中的银两,我写一张欠条给林家,权当我们借下的。”
如今陈水宁得了神仙梦授,能读书识文也不稀奇,沈氏短暂的怔忪过后,看着前者坚定的目光,手里剥笋的动作同样一顿,点了点头。